初来埃及的人都会注意到随处可见的“烂尾楼”群,无论是在首都开罗市内或穷或富的居民区,还是在去金字塔的必经之路上,或是去南部旅游胜地卢克索的铁路两旁,很容易看到四壁红砖裸露、楼顶钢筋冲天的“烂尾楼”,不明就里的人可能会以为埃及的房地产泡沫正在全面破裂,然而事实与人们的想象大相径庭。
“烂尾楼”现象在埃及有数十年的历史,如果你够细心,某天可能会突然发现某座楼不知不觉加高了一层,但楼顶却裸露着混凝土柱子和钢筋,丝毫没有要封顶的意思。
有一种说法是由于政府对成品房要征收高额不动产税,所以大家都赖着不封顶,从而拖着不交税。实际上,埃及不动产税重点针对的是私人别墅和单一所有权的商用住宅,如果是普通民宅,即便封顶了,税务一般不会找上门来。
实际上,埃及的“烂尾楼”并不是贫困或逃税的见证,相反,它们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家族兴旺的旁证。埃及老百姓很少炒股炒汇炒金,在通胀的大环境下,房子算是一种稳妥的投资。
在尼罗河三角洲的纺织工业重镇大迈哈莱,记者走访了老教师阿里的家,这是一幢建在老工业区里的四层楼房,使用面积超过400平方米,三层以下楼表抹了水泥,新加的第四层还是半成品。阿里1997年花30多万埃镑(1美元约合5.5埃镑)买下地皮,随后在上面陆续盖了三层楼,一层稍窄给女儿住,二层是自己、老伴和大儿子的房间,三层给小儿子住。
十几年过去,女儿嫁到了开罗,大儿子也在开罗闯荡成家,只在周末回来看看,小儿子半年前刚结婚,老两口把三层重新装修一番给儿子做新房,不过小儿子常年在红海旅游胜地沙姆沙伊赫的酒店工作,三层使用率并不高。
进了三层的新房,方知“烂尾楼”不可貌相:涂满金漆的豪华沙发压着鲜艳的大红地毯,占据了客厅的半壁江山;欧式玻璃餐桌上摆着银亮的烛台,两侧对称放着崭新的铁艺高靠背椅;各色电器一应俱全,天花板垂下一簇水晶灯,那氛围毫不逊色于宾馆饭店的会客室。
虽然大儿子在开罗有一份不错的工作,马上就要在开罗买房了,阿里的老伴还是不闲着,忙完新房后,又坚持要把楼房第四层建好并记到小孙子名下。
老大解释说,虽然自己退休之后才能用上第四层的房子,但还是顺着母亲的意请来了施工队修建第四层。在当地人的观念中,楼续得高,说明家大业大,人们羡慕都还来不及。
沿着楼梯登上阿里家的楼顶,放眼望去,高矮相间的“烂尾楼”举目皆是,虽是休息日,四周的电锯声不绝于耳,各家各户或给楼加高,或装修;在稍矮楼房的楼顶上,住户或养鸡、养鸽子、晾衣服,充分利用每一寸空间。
看到此景,记者问:随着人口增加,楼层不断续上去,如果建筑质量出问题怎么办?
阿里倒是不担心。他说,自己的房子已经有10多年了,期间还经历过地震,毫发无损,总体而言,埃及天灾很少,技术水平好一些的施工队把楼房续到七八层不会出问题,即便有问题也不要紧,“反正地皮是永久属于我们的,盖多高自己说了算,大不了扒倒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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