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在该国第二天的经历来看,这种乐观情绪似乎很站得住脚。这天我来到库拉拉荒野区,它占地370平方公里,毗邻纳米布兰德自然保护区。纳米比亚最著名的自然保护活动家玛丽丝?范维伦和她丈夫鲁迪,刚好安排在这一天放归两头猎豹。玛丽丝是在纳米比亚的奥马海凯区长大的,从小与原住民接触,能说一口流利的土著语,这一点很少有外来者能做到。玛丽丝三十出头的年纪,管理着温得和克以东40公里外的一处野生动物避难地,在原住民向导的帮助下,救助成为遗孤或受了伤的野生动物,并把它们从易跟人类发生冲突的地方移走,安置到有游客愿意花钱观赏野兽的地方。
沙地上的足迹来自一对大羚羊,它们都是因纳米比亚设立保护区的慷慨而获益的野生动植物大军中的一员
让荒野恢复生气、重现鸟兽的繁荣,其过程困难重重且耗资不菲。“要把一块栖息地的生态平衡恢复到让猎豹回归的程度,必须付出极多的规划和努力,”玛丽丝说,“一切都必须到位。有没有足够的猎物?有没有水?可以持续发展吗?倘若这些问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也只算成功了一半。之后我们就得耐心观望,看猎豹喜不喜欢我们给它们安排的新家。”两头猎豹咆哮着,不肯从拖车里出来。雄豹子还咬了鲁迪的脚。于是我们退到一边等着。遍地碎石的平原上有一棵不起眼的矮树动弹起来,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一只鸵鸟。我们继续等着。风不遗余力地刮着,好像非要把我们的身体吹透不可。
数千年里,狂风再纳米布沙漠里雕刻出一些全世界最高的沙丘,氧化铁把它们渲染成红色。沙地里包含的水分只够养活少数几种顽强的植物。
住在纳米布沙漠及周边地带的人会提起两种风:从卡拉哈里吹来的东风,靠着从高海拔降下来获得的动能,抵达这片沙漠时的时速已高达100公里,并把气温推高到40摄氏度以上;另一种是从冷冽的大西洋吹来的养育生命的西南风,能把雾气直吹进距海岸60多公里的内陆,为这里形态特异的野生动物提供了维生所需的几乎全部水分。对沙漠里的蛇、蜥蜴、甲虫和蜘蛛来说,仰赖雾气的生存方式算不上精彩,但却极其特化,足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粉色的火烈鸟聚集再桑威奇港的水面上,这里曾经是个只是捕鲸船停泊的偏僻去处,而今因为拥有丰富的鸟类而闻名于世
这也是一种脆弱的生存方式,跟我谈过话的一些纳米比亚人甚至担心,哪怕气候发生最细微的变化,都可能叫这微妙的生态系统全盘崩溃。“显而易见,气温只要上升几度就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这里的气候和生态已经够极端了。”前来护送被野放的两只猎豹的兽医康拉德?布莱恩说。他会开飞机,常沿着纳米比亚海岸线飞来飞去,谨慎、又略带一点捕风捉影地观察着气候的变化趋势。“我们看到成群的海蜇、鲨鱼和棱皮龟向过于遥远的南方海域游来——在我看来,这都是海洋正在变暖的迹象。”他说,“现状很容易让人感到惊慌。正因如此,这件事——放归这两头猎豹——会让你感到仍有机遇和希望。”我们停止谈话,回去看了看拖车。时间在沙漠里也跟其他事物一样,受热膨胀了,一分一秒都走得那么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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